Demut und Fleiß

策劃、編譯■李威撰、謝雯伃

在捕鯨議題上，部分日本民眾及官員宣稱這是他們的傳統飲食習慣，認為國際干預是西方飲食帝國主義（Western culinary imperialism）的入侵。但反對人士對此提出挑戰，並指陳政府是在為少數人利益背書。

■日本捕鯨船勇新丸3號（Yushin Maru No. 3）與海洋守護協會的Gojira號於4日在南冰洋發生衝突，前者以水柱攻擊，後者以煙霧彈為武器。（圖文／路透）

政府規避國際公約

成立於1946年的國際捕鯨委員會（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, IWC）是負責規範捕鯨活動的國際組織，過去主要功能是保持補鯨活動與鯨類保育間的平衡，如今主要工作則是鯨魚保育。IWC在1982年投票通過《商業捕鯨公約》（Moratorium on Commercial Whaling），禁止商業性捕鯨行為，該公約於1986 年生效，但日本並未因此終止捕鯨活動。

一方面，日本政府採「變相的商業捕鯨行為」，利用公約裡的科學條款，以研究為名，實則進行商業性販售行為，每年持續捕殺一定數量的鯨魚。儘管日本聲稱捕殺鯨魚是為了科學目的，但根據資料顯示，科學捕鯨計畫未顧及鯨魚保育標準，且沒有相應地生產出具有相應品質的研究報告。

另方面，日本持續在IWC內部推動修法，好幾年來花費數百萬美元攏絡第三世界加入，希望達到推翻該公約的2／3票數，但此舉始終沒成功。

內需不足無利可圖

對時下許多日本年輕人來說，他們很難理解為何有人喜歡吃難嚼且過油的鯨肉，但在1940到1960年代間的日本，鯨肉確實成為民間及學校伙食的常見菜餚。國際社會對日本捕殺鯨魚的行為也感到困惑，因為無論從外交關係或經濟獲利的角度切入，日本人鑽法律漏洞、每年捕殺1千隻左右的鯨魚，對日本並無多大的實質好處。

據日本研究中心（Nippon Research Center）2008年的調查顯示，高達95％的日本人「從未或極少」吃鯨肉，每年平均攝取鯨肉的數量不超過4片生魚片，如今只有極少部分人仍有經常吃鯨肉的習慣。由於銷售狀況不佳，只好向學校單位推廣，成為日本某些地區學校的午餐菜色之一。

戰後的捕鯨需求

許多捕鯨業者指出，日本4百多年來維持捕殺及吃鯨魚的習慣，這是他們的傳統權利。不過目前只剩一小部分沿海村落有經常食用鯨肉的歷史習慣，而政府也持續准許當地捕捉一定數量的小鯨魚，可免受IWC的規範。

據《全球郵報》報導，捕鯨活動確實是日本歷史文化的一環，但大型遠洋捕鯨是晚近才有的活動，起點可追溯至麥克阿瑟在佔領日本期間，為改善戰後貧窮飢餓問題，將價格便宜的鯨肉視為補充蛋白質的絕佳來源。

日本捕鯨協會事務局長久保好說：「鯨肉在戰後糧食短缺的那段時間裡，讓許多日本人能免於挨餓。……我們相信鯨肉提供給我們生命力，使日本在戰後達到高度經濟成長，成為日後主要的經濟強權。」

久保補充道：「雖然目前鯨肉的供應只有40年前的2％，但我們的獨特飲食習慣及文化仍深植在各個不同地方。……說年輕人是因為不喜歡鯨肉的味道而不吃鯨肉是不對的，我們在學校提供鯨肉，大多數學童都是第一次吃到鯨肉，他們都說喜歡。」他批評，正是公約導致鯨肉價格及捕捉成本高漲，使得鯨肉現在無法成為日本主要的飲食項目之一。

少數人利益及虛構的文化

酪農學園大學地域環境學系教授森川純著有《日本的捕鯨：權力政治與外交》（Whaling in Japan: Power Politics and Diplomacy）一書，對於鯨肉消費是日本傳統文化遺產的說法，森川純是少數敢公開挑戰的人。他指出，農林水產省的官員及政客在背後支撐這個虧損的產業，他們所代表的是沿海社群的利益，這些社群在政府政策下是既得利益，但卻讓環境及外交蒙受巨大損失。

他說：「他們就像一個漁業集團……捕鯨政策是由一小群統治菁英來決定、執行及評估。捕鯨並非財務上有利可圖的產業，政府的工作是推廣支持捕鯨活動，並操控輿論，讓民眾以為吃鯨肉是我國文化的一部分。」

研究捕鯨業的學者金士頓（Jeff Kingston）指出，鯨魚飲食是「虛構的傳統」，日本之所以支持繼續捕鯨，主要是奠基於民族主義之上的情緒主義（emotionalism）。他說：「捕鯨議題對日本民眾而言就像是試金石，他們對於受到像美國這些國家的擺布及指點感到厭煩。」所以當媒體與政客告訴民眾捕鯨及吃鯨是日本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時，民眾會願意相信。

由於這是一個牽涉到公眾情緒的敏感議題，部分政府官員不便公開評論，但仍有內部人士私下透露，政府捕鯨政策事實上是被捕鯨相關業者給綁架。

日人在面對外力時，表達對干預的不滿，但實際上他們對捕鯨行為的態度是不明確的，沒有積極去支持海外捕鯨行為，大多數人的意見可能只是想保持現狀。正因為民眾立場不確定，才使得捕鯨相關業者成為影響政府決策的關鍵少數力量。

森川表示，希望政府停止研究性補鯨，終止政治掮客的閉門會議，推動這項議題的公開辯論。他相信，透過公開爭辯，捕鯨業者將站不住腳，他說：「年輕日本人寧願觀賞鯨而非吃鯨魚，他們對保護野生動物比較感興趣，而不是去破壞它。」

（綜合外電報導）